家乡的河

文｜张明荣

村东那条小河，水不深河面也不宽，就跟这个小村的人一样，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，朴素而平凡，亲切带有浓郁的乡情。更或许就是流经你家门前的小河，心气平和舒舒缓缓悠悠闲闲，雾气缭绕的荡漾粼波，不见大风掀浪，不见大浪叠花。

河里有沙不是太多，够不上砌屋盖楼大用途，更没有多么纯白细软，看着也没有过想亲昵想躺想卧的冲动，不比海滩的沙子资源丰沛面积辽阔，接纳八方游客。这河里那层沙不厚不薄，均匀一层贴着河底也算恰到好处，给鹅鸭预留了充足的磨碎食物便于消化的辅料。你看吧，晨起一大早，有鹅鸭排着队扭着肥嘟嘟的屁股，嘎嘎嘎的来了，它们那见了水的兴奋劲儿，就像我们饥肠辘辘时看到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，飞扑而来。那张开翅膀呼啦啦的阵势，很是震撼！昂起脖子大声叫着，释放被关了一晚上的憋闷。坚硬扁扁的嘴巴伸进沙水里、水草下，寻摸捕捉着有营养填充胃的鱼虾孓蟹，水流随着鸭嘴的过滤打起水花，给这小河更增加了活力动感。

水草没有多么丰沛，但足以保持小河里生物和谐平衡。水里的浮萍草，夏天有很多，到了冷天就没有了，是不是一夜消失不见的？还是一阵风裹挟不见的？很神奇！还有大莎草，挺有趣的大莎草，水上叶跟水中叶不一样，水上叶看起来健壮而硬挺，水中叶则相当柔软，随着水流的缓急摇摆着身姿，那舞蹈与甩袖舞无疑。它的花开在叶端，头状花序，白色花，就跟扎着小辫的小姑娘一样爱美爱显摆，俊俊俏俏靓靓丽丽落一河的倩影。岸边垂柳没几棵，春来它先绊惹春风别有情，细软柳丝来个：柳戏水流水洗柳留，诗意俱浓。杨树很强势，尤其下游的杨树，有栽植在经过常年水冲击堆在一起的沙土形成的河床上的，有栽植在河岸上方地里的，绵延连成大片，株株挺拔，棵棵触云，在这庄前村后的土地上数它们傲然挺立，一身傲骨！夏天的树叶墨绿，氧离子呛咽喉，绝对的世间独有氧吧。秋天霜来叶落遍地黄金色，恍然如入皇城，又或一副绝美唐卡。这一河水明如镜映两岸苍生；映人间和谐共生；映蓝天白云纯净无暇；映娃娃圆而亮的眼睛。文文邹邹富有深意、弯弯曲曲与小村擦身而过，亲昵而和谐。

原来河面上那一座古老的石桥，是去河东唯一的路过。厚重的青石桥墩有三四米高，结结实实的撑起两洞，每洞桥面由两块长条的青石板拼在一起，两洞四块青石板铺搭严丝合缝，深沉而富有年代感。被来往的人们磨的油光锃亮的桥面黑黢黢，好像真的就有油冒出，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摸一把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油浮于表面，以证明自己是不是错觉。下雨时节水珠打在上面象落在荷叶上，晶莹剔透的滚来滚去再慢慢淌下，美的无可厚非，无法用语言描述。来往的人们从它身上踏过，它平静地托举着，托举着来来回回的农家乐。逢着年景至美的夏季，雨水多时，这座小桥时常会被暴涨的河水没过桥面，形成水中桥。厚重的石头桥墩不惧怕水流的冲击，纹丝不动，没过桥面的水流会形成一副小瀑布，含蓄而纯美。

大雨过后的小河，所有的沿河积留下的枯枝烂叶全都消失不见，河水干净清澈，村里的大娘婶子、大姑娘小媳妇会在河里洗菜、洗衣、淘米……我们则尽情尽兴释放着我们童年的时光。光着脚丫捞鱼摸虾，追赶着鹅鸭嬉戏，找好看光滑带着我们丰富想象的小石头。被冲的干净整洁的石头，图案很多，我们惊叹大自然的神奇，琢磨大自然的神奇！若小伙伴儿里有谁捡到漂亮出彩的好石头，我们都会伸长脖子聚在一起凑近观察，你发表你的想像见解，我说说我的所看所悟，一块石头都能让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半天，有时还会争论的面红耳赤，好不热闹！

距离桥有四五米远的右前方有几块黑红色的大石，我没研究过石头，不懂石，不知这是什么岩石，层层叠叠的黏在一起，像是无数的石片用胶水粘合在一起。挨着河岸堤堰围成一个半圆形，会让人联想到月牙泉，一汪无尘的静潭照日见月，净水禅心。被水冲过后干干净净的大石，人们在上面晾衣晒菜，比放在铁板上烘干都管用。这几块石头好像从河底硬拱出来的，在这河道的必经之路上显得有些突兀，显得不识时务，还具有自己非凡的个性，让人感动之余也是肃然起敬，感叹它的神武与骁勇。赶在大雨来水流湍急时，它用自己的胸膛挡一下，以减轻水流的急速，这无声的勇武精神，人们都看在眼里，都爱护着这块石头，说它是河神安放在这里的几块亲民石、便民石。它的腹部冲出来极深的暗沟，大人们时刻嘱咐我们不要靠近，我们小孩子都心有警惕，绝对不敢贸然靠近。

北泉子那一段，河两岸是年代久远的大石头叠小石头，小石头贴大石头垒起似墙面样儿、直上直下的堰堤河岸，那大块小块垒在一起严丝合缝的石头，面对面你敬着我，我敬着你，尽心竭力呵护着这一河碧水。雨季从山上下来的雨水，顺着这堰堤河岸上撅出的簸箕嘴，倾泻而下流进河里，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意思，养眼、耐品。

逢着大旱年景，地裂二指也不见这条小河的中下游干涸，就因着北泉子这泉水不歇。伴着急躁的风吹、摇枝摆叶的细柳，缓急有度的汩汩涌出清澈的活水。那喷涌而出的泉水，就像开锅的水一样上下翻涌，细沙粒儿被鼓的纷纷扬扬，用手或用脚去捂触那喷涌的细沙粒儿，会感觉痒痒的，透心的凉意袭来给你一个寒颤，甚是有趣。

这条河的上游天旱时会干涸，河床上躺着裸露的鹅卵石，害羞似的半遮半掩的躲在干青苔下面，静静的等待着雨水再莅临带来的欢乐，冲开那心中拥堵的寂寞。

干旱的年景，干旱的季节，上下庄的人们都来这段河里取水，背挑肩担的浇灌着远远近近坡上岭下旱的奄奄一息的庄稼。村里的人们就跟这一河水一样慷慨大方，敞开心扉宽以待人，有水大家用，遇旱灾一起解决！无数农作物的生命得以这河水滋养，在烈日炙烤下照样茁壮，人们焦灼的心得以舒缓，丰收有了保障！

北泉子，是因地理位置而且泉水叮咚而叫的吧，大概是吧！反正这里永远不会干涸。据祖母说，因为这里的这个泉眼是一条龙脉，连着东海，是大海在供给这个小山村的水源所需，所以永远不会干。我不知道这水脉源头在哪里，反正的确没见干过，一年四季就那样自北而南从村东擦着堰边一直流去，得当适宜的堤堰东边的那口井里有鱼有虾，鹅鸭四季都在河里寻找着营养丰富的食物，有时还顺着井底的进水口游进井里寻觅稀奇。井壁的植物丰沛，有虎耳，有箦藻，有爬地珍珠，还有绿温蒂、绿藻球等等。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大株小苗，喜欢潮湿且温度适宜的绿色植物，把井壁装扮的生机勃勃，蕹绿盎然。尤其那虎耳，页面毛茸茸的一层绒毛，根根带着露水的细绒，厚实实粉嫩嫩的吹弹可破，惹人怜爱。

这河，这连着龙脉的小河，我们童年打波劈水涤荡尘埃的圣地！现代化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桥架高了，经过修整的路拓宽，河道清理拓宽，将永远泉水叮咚，溪水长流！

作者简介：张明荣，女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、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、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、新泰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极爱文字，喜欢用文字表叙心灵，写出生活。诗歌、散文多刊发于报刊、杂志，发表诗作《女人》《故乡》《拥抱大海》等；发表散文《醇香老寨山》《杏林漫步》《风吹土门》《春雨绵绵》等，作品入选《胶东散文十二家张明荣卷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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